古老的交響樂如何跟上時代
山西省交響樂團進圖書館開音樂會。新華社記者 曹陽 攝
今天上午,為期三天的“2019世界交響樂北京論壇”在國家大劇院落幕。來自全世界近30家樂團和機構代表會聚北京,圍繞著“融合·發(fā)展”主題,探討“交響樂與城市”、“觀眾培養(yǎng)與普及”、“交響樂與科技”、“樂團發(fā)展與新作品”四個前沿而現(xiàn)實的議題。
困惑
觀眾席上“一片白雪”
近年來,交響樂在我國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發(fā)展,但機遇中也有挑戰(zhàn)。“世界各地的交響樂團和交響樂的創(chuàng)作者越來越多,演奏家的技巧水平越來越高,但相比古典和浪漫主義時期,我們這個時代真正能風靡全世界的交響音樂作品卻不見增多。”著名作曲家、中國音樂家協(xié)會主席葉小綱說,“不可否認,交響樂已經(jīng)走到了一個緊要的時刻。”
“我們在歐洲和美國的觀眾數(shù)量不斷減少,而且他們的平均年齡過高。”慕尼黑愛樂樂團團長保羅·穆勒說。音樂家們向臺下望去,觀眾席上“一片白雪”,類似的擔憂幾乎縈繞在每個西方國家交響樂團的心頭。雖然過去的幾十年中,交響樂在中國發(fā)展迅猛,但普及的力度和廣度都有待提升。中國交響樂發(fā)展基金會理事長陳光憲指出,同樣的一套曲目,在西方國家可以連演兩三場,而國內(nèi)通常只能演出一場,追根究底,還是觀眾對交響樂不夠“上心”。怎樣為交響樂吸引更多的觀眾,是一個具有普適性的話題。
出路1
用網(wǎng)絡直播吸引年輕人
年輕人是大家最為關注的群體。英國皇家愛樂樂團曾做過調查,在全部受訪者中,18至25歲的年輕人是最愿意了解古典音樂的群體,但他們苦于沒有接觸的渠道和足夠引起興趣的契機。在這個層面上,科技的力量從來不容小覷,比如帕瓦羅蒂的經(jīng)紀人曾說,帕瓦羅蒂一場通過電視平臺轉播的音樂會的觀眾,是20世紀初意大利最偉大的男高音卡羅索一生觀眾的總和。今年5月,國家大劇院舞劇《天路》進行了全球首次4K+5G直播,在線觀看人數(shù)達到了370萬,這樣的數(shù)字,是承載力有限的劇場無法實現(xiàn)的。
想要走近年輕觀眾,網(wǎng)絡已經(jīng)變成必由之路。越來越多的樂團和劇院開始意識到網(wǎng)絡和“直播”的重要性,除了與各大視頻網(wǎng)站、社交媒體合作,許多院團都建起了自己的數(shù)字平臺。演出直播是最受歡迎的內(nèi)容之一,但沒有演出的時候,觀眾們還可以看什么?國家大劇院選擇把臺前幕后的故事拍成短片。在版權允許的情況下,通過跟拍和采訪,讓觀眾知道,完成一部歌劇需要經(jīng)過哪幾個階段;交響樂團怎樣進行排練;揭秘“高雅藝術”的過程,無形中拉近了與觀眾的距離。但科技對交響樂發(fā)展的助力不限于此,英國皇家愛樂樂團團長、總經(jīng)理詹姆斯·威廉姆斯發(fā)現(xiàn),如果音樂會能搭配有創(chuàng)意的燈光,也會增強年輕人走進來一探究竟的興趣。
科技同時也為交響樂帶來了新的難題。在快節(jié)奏的現(xiàn)代生活中,人們往往無法抽出近一個小時的時間,完整地欣賞一部交響樂作品,智能手機等設備更是把時間切割得極為碎片化。“人們常常在起居室里用手機聽音樂,也可能是在喝一杯威士忌的時候想要古典音樂的陪伴。”全球最大古典音樂平臺Medici總監(jiān)埃爾韋·布瓦西埃說,“大家都希望信息是直截了當?shù)模恍枰獜碗s的指引。我們要不斷適應,考慮到社交媒體和人們生活的特性等等,融入這個生態(tài)系統(tǒng)中。現(xiàn)在的樂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,做到30分鐘那么長。曾經(jīng)的古典音樂播放列表應該怎么和當下的欣賞習慣結合起來?我們還沒有答案。”
在適應時代的層面,北德廣播愛樂樂團團長馬蒂亞斯·因肯漢斯提供了一種吸引觀眾的思路:“音樂要和非音樂的主題進行結合,這樣一來你就可以接觸新的目標觀眾。”樂團的“戰(zhàn)爭安魂曲”項目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。戰(zhàn)爭、生死、恐懼、焦慮……這些話題都是當代年輕人關注的熱點,由此入手,“艱澀”的古典音樂更加容易被消化和接受。
出路2
交響樂團走出“音樂廳”
幾乎所有的樂團,名字中都冠以所在的城市。植根于城市中,交響樂團到底應該發(fā)揮怎樣的作用?
在芝加哥交響樂團教育總監(jiān)喬納森·麥考密克看來,樂團必須要走進社區(qū),向更多居民傳播和普及交響樂是樂團的分內(nèi)之事,近年來,樂團一直在為公立學校的音樂課提供幫助。美國國家交響樂團的駐地是華盛頓,每年,樂團都會走進軍隊、醫(yī)院和老兵的基地,為他們和家人演奏免費的假日音樂會。此外,樂團還與其他公益項目合作,為女性、正在康復的病人等群體提供特別的音樂體驗。
“為什么我們要投入時間和精力,在音樂大廳之外服務社區(qū)呢?這是很多美國交響樂團都在想的問題。”美國國家交響樂團團長加里·金斯林說,“有一些出資人和董事成員,用賣了多少張票來衡量我們是否成功,這是錯誤的。我們走進社區(qū),不是以此為噱頭來推銷樂團,而是想要和更多的人分享音樂,尤其是那些沒有辦法進音樂廳的人。我們沒有期待得到回報,只是希望聽眾能夠被我們做的事觸動,這是我們使命和承諾的一部分,因為我們希望成為當?shù)匚幕鷳B(tài)系統(tǒng)的一部分。”
一個樂團,往往會成為所在城市的文化名片。許多樂團開始將城市的特色融入自己的表演。成立于2012年的西安交響樂團是國內(nèi)樂團中的后起之秀,每年秋天,他們都會在西安的地標性建筑大雁塔下舉辦戶外音樂會,今年樂團還設計了一場距離兵馬俑只有60米的演出。新加坡交響樂團則用音樂表現(xiàn)著“國家的故事”,“不同的人、不同的民族和諧共處,這也是新加坡的特色。”新加坡交響樂團首席執(zhí)行官莊學鵬認為,交響樂是一門起源于西方的藝術,對于東方國家的樂團來說,擺脫亦步亦趨的“西方綜合征”,找到自我的身份認同非常重要,“我們要用自己的演奏反映時代韻律。作為國家交響樂團,我們需要成為國家話語的一部分,音樂季的主題和我們的城市、和國家緊密相關。” (高倩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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